清末李伯元所创《游戏报》中,不乏各地投稿之奇闻异事。为求销量,诸多奇事,不经考证,便公诸于世,以至有文人讥讽曰:"游戏报中多儿戏。"
虽然报纸中有许多内容并不严谨,却因为趣味十足,倒也收拢了大量订阅者,使得《游戏报》销量大增,李先生有钱可拿,又怎不高兴。
闲言少叙,书归正文。今借李先生《游戏报》中一段关于"蛇女士"的记载,以供各位看官解闷之用。待看完之后,您且品上一品,这件怪事是否值得咂舌。
其中说道:沪上近日来了一帮北地杂耍者,操山东口音,二十几人各有绝活,一时名声大噪。其中有一女子,全身柔软,近似无骨,不能直立,只能仰卧;双臂双腿,形如面条,可随意摆弄,而丝毫没有痛感。
据班头说,这个女子天生无骨,自出娘胎便是这个软塌塌的形态,请来名医看过,名医也是束手无策。本以为这个女子活不长久,没想到二十几年,无病无灾一直健康,只是吃喝拉撒,全都要人照顾;若没人照顾,只怕过不了三五日,便活活饿死了。
如此一位"蛇女士",试问有谁看了不感惊奇。于是乎,从照相馆请来工人,纷纷花钱与"蛇女士"合影,留作炫耀资本。就连租界里的洋人,也都争先前来一睹"蛇女士"之芳容。有洋人愿意出高价,租赁"蛇女士"做医学研究,但遭到班主拒绝。数日后,杂耍班子离沪而去,自此再无"蛇女士"的下落。
无独有偶,杭州半山乡中,也有人患此病。病者同样为一女子,今已三十几岁,卧榻已经二十几个年头。据她自己说,她在十二岁之前,跟平常人并无什么两样,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,全是因为摘桃所致。
她家有片桃园,每年桃子成熟时,她便与哥哥采摘果实拿到集镇上贩卖。十二岁那年,桃子成熟后,她与哥哥去摘桃。于是她身体轻盈,所以上树摘桃的活计交给了她,而哥哥则在树下,摘低枝上的桃子。
在她看来,上树摘桃,乃是游戏,因此越玩越高兴,不觉攀到了最高处。脚踩细枝,一颠一颠,犹如坐船,乐趣十足。
正玩耍高兴时,忽然发现高处有几片桃叶自己动了几下。她心生好奇,于是伸手过去,想要拨开桃叶看清端倪。
哪晓得,手指刚伸过去,便感觉到一阵剧痛。惨叫的同时,看清树枝上居然盘着一条蠕形短蛇。她情知手指被蛇咬,奈何为时已晚,整条手臂失去知觉,不由得一声惨叫,从树上摔了下来,当即昏迷不醒。
等醒来时,已经置身家中,半边身子浮肿,头大如麦斗,连话都说不出来,就连喘气都不匀称了。
如此这般模样,定是蛇毒所致。当地有个乞丐,是抓蛇的高手,善于解蛇毒,将其请到家中后,他看过女子的惨状,告知女子的家人,女子所遭遇的毒蛇俗名"骨见消",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蛇类,其毒无比,一旦被其所咬,须立时解救,兴许还能保全性命,而今已经过去大半天,毒性已经遍布全身,即使大罗真仙,也无能为力了。
虽然无药可救,但乞丐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,还是留了些药粉给女子的母亲,告诉她每天用这个药兑水之后给女子擦抹周身,能不能救命,全看造化了。
既是这样,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。女子的母亲谨遵乞丐所言,每天早晚,用药水给女子擦抹全身。七天之后,肿胀居然消除,女儿的精神也逐渐好了起来,只是手脚无力,根本无法起身。
如此一年之后,女子彻底变成"无骨之人",浑身松软如蛇,四肢随意扭曲,竟丝毫没有痛感。尽管如此,却仍如寻常少艾一样发育生长,十八岁时,已经出落成一位"无骨丽人",端的一副俏皮模样。
曾有江湖艺人,愿意出重金将其买走。但父母舍不得孩子受苦,因此断然拒绝。这许多年里,女子的吃喝拉撒全靠家人照顾,一直活得很好。可惜,浑身无骨,不能自理,最终还是香消玉殒了。
那日清晨,母亲开门后,发现女儿脸在地上,身子则在床上,其状与蛇无异。由于五官触地,无法呼吸,已经气绝了。想是她夜里不慎从床上滑了下去,由于浑身无骨,不能自救,所以才以这幅模样一命呜呼了。说来,不免叫人一声唏嘘。
好了,到此一段取材自《游戏报》的奇事说完,真假与否,无从稽考,姑妄言之,姑妄听之,权且当个民间故事来看也就是了,不必较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