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颉刚对于王国维的古史研究有系统了解,并自述"我那时引以为学术上之导师的,是王国维"。至于王国维的学术,顾颉刚说"不承认他是旧学,承认他是新创的中国古史学",王国维的"新"一种"方法上,思想上"的"新",是"建设"而非"破坏"意义上的"新"--既将之与重在"破坏伪的古史"的崔适、康有为等区分,又与罗振玉"材料上"的"新"相区别。李浴洋说,顾颉刚这番评价,一方面凸显了胡适等新派学人对王国维推崇之共识,另一方面也有顾颉刚的自我投射。至于傅斯年,他不仅肯定王国维的文学论著,也推崇其史学研究,认为王的研究让古史材料"登时变活"了。
"整理国故"与"文学革命"都是"新文化运动"之组成,既然王国维在"整理国故"中受到一致推崇,其与"文学革命"的联系也就呼之欲出了。
李浴洋指出,在整个"新思潮"的框架中,"新国学"("整理国故")由"新文学"("文学革命")联动发端。如何论述从"文学革命"到"整理国故"的转向,是胡适在开展"整理国故"运动面对的一个挑战,而文学史研究即是从文学通向国学的法门。王国维的《宋元戏曲史》等著作是他由"文学"转向"史学"的津梁,这恰好为胡适从"文学"到"国学"的思路提供了关键性的支援。不仅是《宋元戏曲研究》,还有王国维之前的《红楼梦评论》,以及现在知名度颇高的《人间词话》都在这时候被"发现",并实现了命运的翻转,而这都与文学研究会有关。
至于"文学革命的先驱者"这一形象,李浴洋说,这最早见于吴文祺在1927年发表在《中国文学研究》上的《文学革命的先驱者--王静安先生》。吴文祺很早就是文学研究会的成员,他的这篇文章实际写作于1924年,与1923年郑振铎组织《中国文学研究》专号有关。这篇文章最早对王国维的文学史地位进行了勾勒。在行文中,吴文祺很注意勾连王国维的具体论述与"文学革命"的关系。最后,他还通过一连串的对举,展示了王国维的文学论述与胡适等"近来的新文学家"的主张何等一致,"我称他为文学革命的先驱者,似乎不是过分的夸大的尊号吧!"王国维的"文学革命的先驱者"形象由此被建构起来。